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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九十四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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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論想得多簡單或多驚心動魄,當一望無際的沙漠就在眼前時,眾人還是從心底升起無限的畏懼。千百年來,人類一直在改變自然,然而自然的力量從來都不是人類能真正戰勝的,就拿他們來說,隨便拿出一個都能在人類社會掀起點波瀾,在這裏,卻也只能遵循沙漠的規則,不然別說找石像了,能不能活著走出沙漠都兩說。

好在影視城就在沙漠邊緣,周圍人來人往的,閉著眼走也不用擔心迷路。

奧斯卡老早就通過關系在影視城裏的賓館訂了房間,大夥先到賓館休整,然後商討下一步的對策。

“我問過這裏的人了,”放下行李就出去找人瞎聊的柳齊表情有些凝重,“離開影視城往沙漠深處走,基本沒有參照物,沒有熟悉沙漠的導游帶路,咱們根本沒辦法辨別方向。”

“可咱們要做的事,帶導游合適嗎?”奧斯卡看看石風華,再看看言渺,嚴格來說,他們這一隊裏沒一個正常人,哪個導游願意帶他們進沙漠。

“我會觀星,能辨認進出的路,但我不熟悉沙漠的氣候,無法判斷何時起風。”石風華說。

“這個簡單,我去找個本地人學一下,咱能不帶外人就不帶外人。”奧斯卡說著,樂顛顛跑了出去。眾人無語,總覺得這小子在拿大夥的命開玩笑。

不過奧斯卡不想帶導游的心情也可以理解,他們此行是去沙漠中尋找能給人下詛咒和魂蟲降的石像,那東西太邪性,他們都沒自保的把握,帶導游等於無視無辜者的安危,真到了逃命的時候他們還得帶個累贅。

既然不帶導游是大勢所趨,柳齊只好悶頭研究衛星地圖,石像所在位置離影視城不遠不近,他們倒不用一頭紮到沙漠最深處,這也避免了來自沙漠最直接的威脅。

石風華先是鉆進房間畫符,等天黑後找合適的地理位置看星象,來判斷影視城和他們即將前往地點的位置。

大夥各有各忙,無事可做的程喬悠閑地離開賓館,沿著古色古香的小道一路出了影視城。這是曉琳大劉幾個中招前所走的路,她希望自己也能有幸見一見那綠色的鬼火,如果鬼火能把她也催眠就省了大夥的麻煩,眾人跟著她就能找到石像了。

可惜在影視城外面轉了兩圈,鬼火還是連個影子都沒有,程喬不禁有些失望,那鬼火是有目的地選人,還是早已不需要再找“口糧”了呢?畢竟已經過去了兩年,那石像的肚子就算是無底洞也早該填滿了。

話說回來,被石像下了魂蟲降和詛咒的人還有機會離開影視城,在其他地區死得悄無聲息,可那些白骨呢?他們指定是在沙漠中失蹤的,而這些人,會不會也曾在影視城內逗留?

如此一想,程喬急忙奔回影視城,找當地的老人詢問這幾年來,這裏是否有人失蹤。

“有,有啊!”一位六十多歲的大爺嘆了口氣,說,“大概是五年前吧,那時候流行沙漠背景的戲,十幾個劇組一窩蜂跑來這邊拍戲,還有不少小年輕聽到消息來這邊看明星……”

這座建在沙漠上的影視城規模有限,同時接待十幾個劇組已經是極限,那些來探班的粉絲根本沒地方住,只能借宿在本地的居民家裏。最先發現有人失蹤的是一戶姓王的人家。

王家只有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,丈夫外出打工,常年不在家,女兒在外地上大學,家裏只剩她一個人,沒事的時候去劇組客串個小角色,賺點零花錢。由於家裏只有她自己,空房比較多,所以招待了六個來探班的小姑娘。

頭兩天,六個小女孩一大早就出門,去劇組拍戲的附近轉悠,希望有機會見一見自己的偶像,到了第三天早上,王大娘發現一塊出門的人變成了五個,有個叫小月的女孩不見了。

王大娘問小月是不是生病了沒出來,其餘五個人說劇組昨晚拍夜戲,小月整晚守著劇組外面,她們怎麽勸都不肯回來。等她們五個去前一天蹲點的地方找人時才發現小月不見了。

“那孩子就像人間蒸發了似的,手機打不通,也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。”大爺磕了磕煙鬥裏的灰,很是無奈,“你說說那明星有什麽特別的,不就是長得好看點嗎,大老遠跑來看也就算了,還非得大晚上的在劇組外頭等,我看啊,那孩子說不定是遇上壞人了……”

沙漠能掩蓋許多秘密,一條人命在這裏消失,外人根本無處可尋。

“小月失蹤沒多久,又有兩個來探班的孩子不見了,他們都是由什麽頭頭組織來的,互相都不認識,有人不見了還以為是提前回家了,也就沒當回事,只有帶隊的人聯系不上才會報警,可那管什麽用,到現在也沒把人找出來。”

聽著大爺絮絮叨叨這些往事,程喬心裏一片冰涼,看來曉琳她們在石像附近看到的白骨,就是這些無故失蹤的粉絲的。這些人心心念念來看偶像一樣,結果偶像還沒見到,卻先被邪祟害了性命,搞不好連魂魄都被吞噬了。

辭別大爺,程喬火急火燎回賓館,把打聽來的消息告知大夥。失蹤的人百分之百找不回來的,但大爺提供的時間點很重要——五年前。

“五年?我的天,那家夥得吃多少人啊!”柳齊驚得差點把手機給摔了,石風華也皺緊了眉頭,對於鬼魂來說,殺人便利的話,五年時間足夠他升級成最頂級的厲鬼。那石像說不定是哪個年代留下的玩意,身上有的是厲害東西,加上五年來累計吞掉的人,實力恐怕會強悍到不可想象。

“它再厲害也只是個不會動不會思考的石像,咱們只要按圖索驥,找出它的位置,就不信毀不掉它!”柳齊已經跟石風華核對過地圖和路線,確認無誤後決定明天就出發。

理想是美好的,現實是殘酷的,眾人剛離開影視城就被風沙阻攔了去路,無奈之下只好退回到影視城,向人打聽後得知,這場風少說也得刮兩天,在此之前,外面的人誰都別想進來,裏面的人也甭想出去。

沒辦法,大夥只好返回賓館,窩在房間裏對著窗外漫天的黃沙景象嘆氣。

“我覺得這場風沙有點奇怪。”言渺撐著下巴,指尖在窗玻璃上劃來劃去。

奧斯卡故作深沈地接話:“我也覺得很詭異。”

柳齊沒好氣地推了他腦袋一下,認真地問言渺有什麽看法。

言渺沈默片刻,不確定地說:“雖然都說沙漠裏的天氣變幻無常,但這裏是影視城,嚴格來講不算真正的沙漠,這麽大的風沙不可能一點預兆都沒有。你想啊,這裏常年有劇組駐紮拍戲,如果動不動就像今天這樣黃沙滿天飛,劇組還怎麽拍戲,要是正拍著呢突然刮風……反正我就是覺得這風刮得莫名其妙。”

程喬點了點頭:“咱們今早出發的時候,我聽賓館前臺說今天是個好天兒,咱們從這到出城用了不到一個小時,到達城門的時候還是晴空萬裏,可出了影視城就開始刮風。”

一腳門裏,一腳門外,簡直是兩個世界。

“會不會是有人不想讓咱們出去?”奧斯卡腦洞大開,表情十分精彩。

眾人懶得搭理他,這家夥這些年來大概只長了年紀,腦子被他忽略了。

不過奧斯卡說得話卻讓眾人心裏一沈,柳齊不確定地問石風華,是否真有人能操控風沙。

石風華點了點頭:“修行到一定境界,呼風喚雨都是很容易的,只是我想不到什麽人會如此針對咱們。”他們來得悄無聲息,第二天就起身向沙漠深處進發,不該引起旁人註意才是。

程喬認為他們眼下不能掉以輕心,但也不能草木皆兵,於是說:“咱們做好最壞的打算,遇事往最好的方面想。假如暗地裏真有個能呼風喚雨的人,咱們此行只會比預期更危險,所以咱們必須提高警惕。眼下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場風暴是認為的,咱們暫時就把它當做偶然吧,如果下次出城還是這樣……”

眾人全都明白她沒說的話是什麽意思,一次也許是巧合,兩次,恐怕就真是遇上對手了。

為了降低存在感,眾人決定不再向任何人打聽任何消息,奧斯卡更是找上曾和他傳緋聞的女明星,假裝專程來探班的。幸虧風沙太大,常年蹲守在影視城的記者們也老實貓在各自的房間,不然當紅小生和緋聞女友私下見面的場景被拍下來,奧斯卡的經紀人又要發飆了。

百無聊賴地在賓館裏憋了一天一夜,程喬眾人第二天早上剛爬起來,就聽走廊裏亂糟糟的,還有人在大聲喧嘩。

這家賓館常年住得都是明星,這些人對居住環境要求非常高,稍有不滿意就會投訴,所以賓館對這方面把控非常嚴格,從未出現過類似慌亂的情況。

“不會是著火了吧?”奧斯卡披上衣服就往外沖,發現走廊裏人來人往的,全是賓館的服務人員。不少客人聽到動靜出來問怎麽了,奧斯卡豎著耳朵聽了半天總算鬧明白了——有人失蹤了。

把門一關,奧斯卡神神秘秘地沖大夥眨眼睛,意思是不會又有人被石像抓走了吧?

沒等大夥充分理解他什麽意思呢,房門被敲響了,奧斯卡立刻變換表情,滿臉不悅地開門瞪著門口那位西裝革履的中年人。

“先生您好,實在不好意思打擾您,我是賓館的經理……”一番客套後,男人盯著奧斯卡越來越不耐煩的目光開口,“昨天您和尚魚尚小姐見過面吧?”

奧斯卡的表情更冷了,“賓館經理也幫著狗仔找八卦了?”

“不是不是!”見奧斯卡誤會了,經理有些慌亂地擺手,“是這樣的,尚魚小姐昨晚失蹤了,經過確認,您是昨天最後一個見過她的人,警方暫時還過不來,所以只好由我們賓館方面先一步詢問相關人員,看能不能找出線索,找到尚魚小姐。”

這回輪到奧斯卡慌了:“尚魚不見了?”

尚魚是去年跟他合作一檔真人秀而傳出緋聞的女明星,人氣相當高,難怪酒店方面緊張成這樣,要是消息傳到網上,尚魚的粉絲一人一口吐沫能把整個影視城淹了。

說來也巧,尚魚年後剛到這邊影視城,奧斯卡昨天就是跑去找她玩,誰能想到昨天還跟他抱怨沙漠天氣太糟糕的人,今天就不見了呢?

規規矩矩回答完經理的提問,奧斯卡一把關上門,臉色變得相當難看。

“尚魚不見了,大堂的攝像頭顯示她昨晚零點出了賓館,不知所蹤,離開時沒穿外套,這麽冷的天,她能去哪兒?”

言渺試著把窗子開了條縫兒,立刻被吹了滿頭滿臉的沙子,“這種天出門,得被風刮走了吧?”

“重點是正常人誰會在這樣的天氣出門,而且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大半夜!”奧斯卡眼珠子快瞪出來了,甜夢死得時候他已經被網友罵了一波衰神了,要是被網友知道尚魚失蹤前一天和他在一起,他以後都不用在圈裏混了。

程喬的眉頭皺得死緊,“她會不會也看到了鬼火,在石像的催眠下離開的?”

“不排除這種可能。”石風華難得地露出一絲焦急,尚魚昨晚失蹤,現在應該還活著,可他們沒辦法在這麽大的風沙中去找人。明知人還有救卻沒辦法去救,這會不會是石像給他們的下馬威?

“要不這樣吧,你們在這裏等消息,我先按著咱們原定的路線出去找找,說不定能把尚魚找回來。”言渺好不容易關上窗戶,拍拍身上的黃沙站了起來。她是魂體,只要不顯露實體,風沙對她沒有任何影響。

眾人陷入了沈默,眼下讓言渺去找人時唯一的辦法,但誰知道這場風沙之下隱藏著怎樣的危險,讓言渺一個人去實在太危險了。

“哎呀,你們不要顧慮這麽多好不好,”言渺故作輕松地擺擺手,笑著說,“退一萬步說,我追上尚魚卻沒辦法把她從石像手裏搶回來,那我可以回來向你們通風報信啊!不管那石像是什麽東西,想困住我都不是件容易的事。”

見眾人還是猶豫,言渺著急了:“咱們不就是來消滅石像,防止更多人受害嗎,現在尚魚失蹤了,你們再這麽婆婆媽媽,她就死定了。別說我沒提醒你們,尚魚可是現在最紅的明星之一,粉絲幾千萬,要是她掛了,說不定有多少人為她殉情呢……”

程喬和柳齊趕緊擺手阻止她說下去,眼下情況已經夠糟糕了,他們還是別往更糟的方向聯想了。

好的不靈壞的靈什麽的,有時候真是氣死人了。

短暫地商議過後,眾人同意讓言渺一個人去找尚魚,石風華給了她兩道符,一道是她找到尚魚時燒的,一道是她遇到危險時燒的,只要符紙燃起他就能感應到,雖然幫不上實質性的忙,卻能保證消息順暢傳遞,比她碰上天大的麻煩卻連消息都傳遞不回來要好得多。

言渺小心翼翼地將符紙揣進口袋,剛要走,又被程喬拉進衛生間。

“有什麽話不能在外面說……小喬,你要幹嘛?”言渺瞪著程喬從口袋裏掏出來的水果刀,腦子有點不夠用。

程喬沒說話,用刀子在手腕上輕輕割了下,鮮紅的血珠順著手腕淌了下來,落進下面的小碗裏。不理會言渺的吱哇亂叫,程喬接了小半碗血,將其灌進小小的白玉瓶裏。

“這個你帶著,保命的。”程喬用水沖了沖傷口,然後把小瓷瓶塞到言渺放符紙的衣兜裏。瓷瓶是她向石風華要的,瓶身有鎮鬼的符咒,據說能讓血液短暫地保鮮。

“小喬……”言渺的眼圈紅了,她很清楚程喬的血液有多珍貴,也記得冥曾再三囑咐程喬不要隨便放血。這瓶血不多,但對任何魂體而言都是不可多得的保命良藥。

“你平安回來比什麽都重要。”程喬不擅長說煽情地話,拍拍言渺的肩膀催著她快點出發,尚魚和她那千萬粉絲都等著她去拯救世界呢。

言渺被程喬難得的幽默逗得笑了笑,身影逐漸淡去。程喬以為言渺會像往常一樣在她視線裏消失,可等了好半天,言渺還是半透明的狀態,只見她雙腳離開地面,如游魂般穿過墻壁,飛一樣地向城外飄去。

程喬不可置信地揉揉眼,她這是,能看見隱身的鬼魂了?

直到有人敲廁所門,程喬才回過神來,急忙開門,發現三個男人並排站在門口,用八卦的目光看著自己,場面頓時有些尷尬。

奧斯卡伸長了脖子往廁所裏面瞅,沒瞧見言渺頓感遺憾地說:“你倆不是在十八相送嗎?怎麽就剩你一個了?”

程喬沒好氣地瞪他,這小子的腦子裏能不能想點正常的事兒!

柳齊一眼就看到程喬還在滲血的手腕,臉色變了:“你……”

程喬沖他搖搖頭,柳齊剩下的話又憋回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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